第三十一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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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章
於夏怔怔看著手上的傷口。
她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麽時候被割到的，只覺得從指尖傳來的痛感直達腦海深處，連帶著好像太陽穴也開始一陣陣抽疼。
難道是曬得太厲害了？
於夏下意識擡眼望天，又馬上被毒辣的日光刺激得低下了頭，心想這個夏天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過去？
遠處的黛絲見喊不動於夏，脾氣頓時上來了。才訓了兩句，奧斯汀家族的小少爺從圍欄外經過，坐騎引起肉牛驚慌，然後又是一陣雞飛狗跳。
等到於夏結束一天的工作，回到自己的小木屋裏時，她只想趕緊泡個澡躺上床。
登錄【機戰星途】，庫普又不知死活來挑戰。
於夏想到白天的經歷，於是在游戲裏狠狠虐了小少爺一把，心情舒暢後收到網友發來的信息，視線卻在觸及到對方名字的瞬間頓住了。
明明應該是看過無數次的網名，可是她越仔細打量，就越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。
傷口又痛了。
於夏眉頭緊皺，精神不好，她也沒心情玩游戲，早早躺下睡覺，打算明天去找點藥敷一敷。
沒想到的是，這道痕跡從此開始陰魂不散，往往眼看著馬上就好，第二天又會重新裂開，滲出鮮血。
於夏也曾經找醫生檢查過，但只是普通的割傷，沒有發現任何其它的異常。
至於那似乎是連鎖引發的頭疼，則被歸類為休息不好或精神焦慮所導致的癥狀。
漸漸地，於夏習慣了傷口的存在。
她樂觀心想，能夠再次重生變回人就已經很了不得了，反正自己的身體狀況一直都不怎麽好，再多幾處不好的地方也沒什麽。
直到入讀九江臨水學校的第一天，花盆從天而降砸落的那一瞬間，疼痛如同驟然掀起的巨浪般沖刷向於夏的腦海，眼前開始不斷閃現烈凰機甲燃燒墜落的畫面。
她幾乎要暈厥過去。
而在這之後，更多的記憶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出，迅速填補了那些被她遺忘的部分。
“夏夏，你還好吧？”菲麗絲關切道，“我現在就幫你查監控，看看是誰這麽過分！”
於夏的眼神逐漸聚焦，看著她的臉，心中有點百味雜陳。
“菲麗絲。”
“嗯？”
見於夏沒有接著往下說，銀發紅眸的姑娘歪了歪頭，有些困惑。
她猜測道：“是想到什麽可疑的人了嗎？盡管講出來唄，我們是好朋友，我會幫你討回公道的。”
“好朋友麽……”於夏低聲喃喃，“我們明明才認識沒兩天。”
菲麗絲：“這有什麽關系，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很投緣！”
面前女生的真誠笑容與記憶重疊在一起，於夏不禁回想起那些已然遠去的學校時光，心情變得越發覆雜，其中既有懷念也有苦澀，更多的還是自嘲。
但她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處境，迅速冷靜下來。
“我們走吧，該去宿舍報到了。”她說。
菲麗絲啊了一聲：“這就走了？”
她指著地上那個四分五裂的花盆：“不弄清楚這缺德事是誰幹的嗎？”
於夏搖頭：“不用了，我知道是誰。”
既然正主都麽說了，菲麗絲只好聳聳肩：“那隨你咯。”
她性子跳脫，註意力很快就轉移到其它方面，開始對學校的建築風格評頭論足。
於夏則心不在焉，思考著要怎樣才能夠從這些以假亂真的場景中抽離。
她已經想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。
這個世界應該是由落星石繁衍出來的非現實空間，以她的記憶信息為基礎，構建成一段並非閉合，但卻能夠重覆進行的循環。
落星石是超古代文明遺留下來的東西，具有超強的精神汙染性，同時也是高度濃縮的能量體，它所產生的波動是一眾異能者誕生的根源。
當年星盜幫助鐘塔組織運輸落星石，黎明號中途截胡，破碎了那些瘋子的陰謀。結果才安穩了幾年，石頭又被處心積慮的菲麗絲盜走，重新落入鐘塔組織手中。
戰爭從此一觸即發。
後來的某一天，於夏遭到突襲，被敵方機甲重重包圍。
激烈交戰中，她突然聽見落星石能量波動的空靈韻律。
於夏意識到不對，但卻沒辦法制止精神受到牽引，好在鐘塔出身的岳嵐曾經給她科普過有關的知識，幫助她在最後關頭定下了錨點。
然後她就陷入了幻象裏。
記憶倒退回從前，以為自己剛進行第二次穿越，在農家樂三號行星上成長，因緣巧合入讀九江臨水學校，最終進到烈凰的駕駛艙——
接著又從頭開始。
至於那些陰魂不散的花盆，也不是什麽其她人扔下來的，如果非要認定一個始作俑者，那只能是她。
花盆就是她的錨點。
錨點的設置說起來也非常玄乎，實際上那更多的是一種概念上的鎖定，按照岳嵐的解釋，在腦子留下痕跡，它就會在最需要的時候自動顯現。
這麽看來，今天很可能就是突破幻象的關鍵……
“我們晚點見。”
菲麗絲戀戀不舍地同於夏告別，她們已經辦理完報到和入住手續，年級不同的兩人並沒能分配到一處。
於夏隨口應了句，繼續心不在焉地走向自己的宿舍，站定，開門。
屋內的岳嵐聞聲轉頭，投來打量目光。
於夏看清了站在那裏的人是誰，心中一喜，沒想太多就闊步走去：”你在這裏可真是太好了！”
她迫切需要再問問與落星石有關的事情，然而對方卻後退兩步，冷漠的臉上露出戒備的表情。
“別靠近我。”岳嵐說。
於夏一楞，頓住了腳步。
她差點給忘了，岳嵐和自己此時並不相識。
而且這個岳嵐是根據她的記憶構造出來的，就算真能提供什麽信息，也應該是在她認知範圍內，比如上個循環有關錨點的提醒，以及菲麗絲偶爾表露的異常，都是她潛意識的投影。
簡而言之，問了也沒用。
想到這裏，於夏抿了抿唇，最終按捺下心頭的失望：“不好意思，我認錯人了。”
岳嵐：“……”
岳嵐的眼神有些古怪，但沒有再說什麽，沈默地收拾好東西就離開了。
沒過多久，菲麗絲登門拜訪。
這姑娘自言自語的本事也很是厲害，好像整個人從裏到外都散發著陽光和朝氣，與日後暴露出來的陰沈本性相差甚遠。
她說起開學典禮結束後有可能會去參觀機甲倉庫的事情，這本來也是早就知道的事兒，於夏卻突然靈光一閃，發現了某個被自己忽略的點。
回想起上一段循環結束的時間點，恰恰發生在自己登進烈凰駕駛艙，即將進行神經連接的前一刻。
這會是巧合嗎？
當年蝶瀾星的大祭司也擅長迷惑精神，往往能使目標如同莊周夢蝶般度過虛假一生，周而覆始，永無止境。
但那些幻象都是從出生開始，以死亡結束，並不會突兀地在某個節點強行回到最初。
這讓於夏忍不住猜想，是不是有某些必不得已的原因，所以落星石才要將自己這第三輩子的人生經歷從中間掐斷？
比如……防止她與烈凰機甲真正接觸？
於夏清楚記得深陷這個空間之前，自己正坐在駕駛艙裏，唐言還在耳邊說著騷話，他們雙方之間也保持著精神上的契合連接。
如果唐言也被拽進來了……
於夏蹙眉沈思一瞬，從抽屜裏取出個人終端，給【宇宙級宅機】發了一條消息。
現在的她自然清楚，這位與自己相識多年的網友，就是在蝶瀾星戰役身死後變成了3S機甲智能、又因為融合時的沖擊忘記一切的唐言。
他們能在茫茫星網遇上，並迅速發展為志趣相投的好友，也不知該說是緣分還是見鬼的默契。
宅機不愧是宅機，常年泡在網絡裏的他，沒過幾秒就回覆了信息。
“你什麽時候開始研究哲學問題了？”
於夏：“你別管，先回答我。”
宅機：“回答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？”
於夏：“嗯。”
她想了想，又補充一句：“主要是想知道，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世界不像是真的，我們其實有可能在做夢？”
宅機：“……”
聊天界面那頭安靜了好一陣子。
連菲麗絲都停下了嘴，疑惑於夏怎麽盯著懸浮光幕發呆，就在這時，宅機終於憋出來一句：“小說電影游戲都當不得真的……”
光幕嗡一聲滅了。
於夏面無表情關閉對話，決定不再進行這種無意義的試探，以免被對方鄙視智商。
反正還有機會。
到倉庫禁地進行參觀，她與烈凰機甲之間的距離只隔著一扇窗戶，而過往經驗證明，那些傳聞高強度高抗性的玻璃防爆層並非無法突破。
接下來的發展果然和上一段循環是相同的，也與於夏記憶中的情景重疊起來。
落星石所制造的精神空間還原程度十分之高，就連去往機甲倉庫的校車上，坐在前後左右的同學都沒有變過。
到達目的地以後，於夏在第一批參觀隊伍裏，沿著戒備森嚴的廊道走了好幾分鐘，才終於進去了訪客室。
熟悉的機甲映入眼簾，她的視線從駕駛艙慢慢下移，落在機甲陰影處那道若隱若現的人形上。
盡管看不清臉，她也覺得對方是在望著自己，仿佛已經等待了很長時間。
於夏對宅機說：“打開艙門，我要跳了。”
沒來得及看到終端接收的N個問號，她深吸一口氣，伴隨著落星石音律漸響，面前的玻璃開始劇烈震顫起來，並在某個瞬間如同蛛網般碎裂。
後方傳來學生的尖叫和大喊。
而於夏就像是乘風而起般，在無形力量的托舉下飄到空中，轉眼間去到烈凰機甲駕駛艙的外圍。
艙門沒有動靜，似乎驚呆了。
於夏眉頭緊皺：“你在幹什麽？快開門！”
整個倉庫禁地警報齊鳴，無數炮口自墻體探出，從四面八方對準正中央的機甲，儼然是如臨大敵的架勢。
艙門在這一刻終於打開。
於夏立刻飄身而入，就算她覺醒了異能力，也不代表可以硬扛這些槍林彈雨的洗禮。而一旦被擊中了要害，難說現實世界的身體會不會受到波及。
“你你你怎麽……”宅機有些結巴了，顯然有些沒反應過來。
於夏：“趕緊跟我進行神經連接。”
宅機：“我我我……”
“別磨唧了！”於夏一把奔向操作臺，手動打開連接裝置，“又不是第一次，怎麽還整得跟個純情少男似的！”
宅機：！！！
堂堂傳奇3S機甲的搭載智能，此刻被“純情少男”四個字震驚得近乎石化。
與此同時，又有某些隱秘的東西在他腦海裏蠢蠢欲動，如同發芽抽葉的種子，隨時要破土而出。
於夏沒有理會搭檔的內心變化，她抓緊每一秒鐘的時間，在那些黑洞洞的炮口發起攻擊前成功進行了連接。
契合度迅速躍升至99.875%，完美隱藏在機甲能源區最深處的礦石晶體迸發出耀目光芒，驅動著這具曾經所向披靡的龐然大物從沈眠中蘇醒。
於夏的心弦高度緊繃。
她在賭，賭自己猜得對不對。
如果通過這種方式不能夠打斷循環，那麽她就要想辦法破解當前劍拔弩張的敵對狀況。
所幸在下一瞬間，視野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。不論是蓄勢待發的炮口，還是震耳欲聾的警報，以及那些閃爍不斷的刺眼紅光，全都消失不見了。
取而代之的，是一望無際的深藍空間。
無數亮銀色的絲線交錯纏繞，構成一副看似沒有規律、卻能從中感受到莊嚴肅穆的立體畫卷。
於夏難免有些楞怔。
直到耳邊響起某機甲智能含著幾分笑意的低沈嗓音。
“夏夏，你剛才好主動啊。”
“這麽主動，我都差點要招架不住了。”
於夏如遭雷擊，心想我就是進行機甲連接而已，你怎麽可以說得這麽暧昧？
“不過我也不是那種非得哭喊打鬧的人，只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，你可要好好對我負責才行……”
明明是回蕩在駕駛艙裏的立體音，於夏卻總覺得對方是在自己耳邊呢喃，甚至能感覺到呼出的溫熱氣息輕輕拂過肌膚。
這讓她莫名有些緊張，尤其是唐言含糊不清的措辭，幾乎是立刻讓她聯想到曾經做過的幾次荒唐夢，脫口而出道：“你你你在說什麽……”
“這不是很好懂嗎？”唐言的音調微微拉長，說這話時甚至有幾分繾綣意味——
然後突然一本正經道：“你把我開到了這樣鳥不拉屎的地方，可不得把負責把我帶回去麽？”
於夏：“……”
“怎麽不出聲了？唔，讓我想想，你不會以為我說的是……”
“啊啊啊你給我閉嘴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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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夏下意識擡眼望天，又馬上被毒辣的日光刺激得低下了頭，心想這個夏天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過去？
遠處的黛絲見喊不動於夏，脾氣頓時上來了。才訓了兩句，奧斯汀家族的小少爺從圍欄外經過，坐騎引起肉牛驚慌，然後又是一陣雞飛狗跳。
等到於夏結束一天的工作，回到自己的小木屋裏時，她只想趕緊泡個澡躺上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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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夏眉頭緊皺，精神不好，她也沒心情玩游戲，早早躺下睡覺，打算明天去找點藥敷一敷。
沒想到的是，這道痕跡從此開始陰魂不散，往往眼看著馬上就好，第二天又會重新裂開，滲出鮮血。
於夏也曾經找醫生檢查過，但只是普通的割傷，沒有發現任何其它的異常。
至於那似乎是連鎖引發的頭疼，則被歸類為休息不好或精神焦慮所導致的癥狀。
漸漸地，於夏習慣了傷口的存在。
她樂觀心想，能夠再次重生變回人就已經很了不得了，反正自己的身體狀況一直都不怎麽好，再多幾處不好的地方也沒什麽。
直到入讀九江臨水學校的第一天，花盆從天而降砸落的那一瞬間，疼痛如同驟然掀起的巨浪般沖刷向於夏的腦海，眼前開始不斷閃現烈凰機甲燃燒墜落的畫面。
她幾乎要暈厥過去。
而在這之後，更多的記憶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出，迅速填補了那些被她遺忘的部分。
“夏夏，你還好吧？”菲麗絲關切道，“我現在就幫你查監控，看看是誰這麽過分！”
於夏的眼神逐漸聚焦，看著她的臉，心中有點百味雜陳。
“菲麗絲。”
“嗯？”
見於夏沒有接著往下說，銀發紅眸的姑娘歪了歪頭，有些困惑。
她猜測道：“是想到什麽可疑的人了嗎？盡管講出來唄，我們是好朋友，我會幫你討回公道的。”
“好朋友麽……”於夏低聲喃喃，“我們明明才認識沒兩天。”
菲麗絲：“這有什麽關系，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很投緣！”
面前女生的真誠笑容與記憶重疊在一起，於夏不禁回想起那些已然遠去的學校時光，心情變得越發覆雜，其中既有懷念也有苦澀，更多的還是自嘲。
但她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處境，迅速冷靜下來。
“我們走吧，該去宿舍報到了。”她說。
菲麗絲啊了一聲：“這就走了？”
她指著地上那個四分五裂的花盆：“不弄清楚這缺德事是誰幹的嗎？”
於夏搖頭：“不用了，我知道是誰。”
既然正主都麽說了，菲麗絲只好聳聳肩：“那隨你咯。”
她性子跳脫，註意力很快就轉移到其它方面，開始對學校的建築風格評頭論足。
於夏則心不在焉，思考著要怎樣才能夠從這些以假亂真的場景中抽離。
她已經想起了事情的來龍去脈。
這個世界應該是由落星石繁衍出來的非現實空間，以她的記憶信息為基礎，構建成一段並非閉合，但卻能夠重覆進行的循環。
落星石是超古代文明遺留下來的東西，具有超強的精神汙染性，同時也是高度濃縮的能量體，它所產生的波動是一眾異能者誕生的根源。
當年星盜幫助鐘塔組織運輸落星石，黎明號中途截胡，破碎了那些瘋子的陰謀。結果才安穩了幾年，石頭又被處心積慮的菲麗絲盜走，重新落入鐘塔組織手中。
戰爭從此一觸即發。
後來的某一天，於夏遭到突襲，被敵方機甲重重包圍。
激烈交戰中，她突然聽見落星石能量波動的空靈韻律。
於夏意識到不對，但卻沒辦法制止精神受到牽引，好在鐘塔出身的岳嵐曾經給她科普過有關的知識，幫助她在最後關頭定下了錨點。
然後她就陷入了幻象裏。
記憶倒退回從前，以為自己剛進行第二次穿越，在農家樂三號行星上成長，因緣巧合入讀九江臨水學校，最終進到烈凰的駕駛艙——
接著又從頭開始。
至於那些陰魂不散的花盆，也不是什麽其她人扔下來的，如果非要認定一個始作俑者，那只能是她。
花盆就是她的錨點。
錨點的設置說起來也非常玄乎，實際上那更多的是一種概念上的鎖定，按照岳嵐的解釋，在腦子留下痕跡，它就會在最需要的時候自動顯現。
這麽看來，今天很可能就是突破幻象的關鍵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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菲麗絲戀戀不舍地同於夏告別，她們已經辦理完報到和入住手續，年級不同的兩人並沒能分配到一處。
於夏隨口應了句，繼續心不在焉地走向自己的宿舍，站定，開門。
屋內的岳嵐聞聲轉頭，投來打量目光。
於夏看清了站在那裏的人是誰，心中一喜，沒想太多就闊步走去：”你在這裏可真是太好了！”
她迫切需要再問問與落星石有關的事情，然而對方卻後退兩步，冷漠的臉上露出戒備的表情。
“別靠近我。”岳嵐說。
於夏一楞，頓住了腳步。
她差點給忘了，岳嵐和自己此時並不相識。
而且這個岳嵐是根據她的記憶構造出來的，就算真能提供什麽信息，也應該是在她認知範圍內，比如上個循環有關錨點的提醒，以及菲麗絲偶爾表露的異常，都是她潛意識的投影。
簡而言之，問了也沒用。
想到這裏，於夏抿了抿唇，最終按捺下心頭的失望：“不好意思，我認錯人了。”
岳嵐：“……”
岳嵐的眼神有些古怪，但沒有再說什麽，沈默地收拾好東西就離開了。
沒過多久，菲麗絲登門拜訪。
這姑娘自言自語的本事也很是厲害，好像整個人從裏到外都散發著陽光和朝氣，與日後暴露出來的陰沈本性相差甚遠。
她說起開學典禮結束後有可能會去參觀機甲倉庫的事情，這本來也是早就知道的事兒，於夏卻突然靈光一閃，發現了某個被自己忽略的點。
回想起上一段循環結束的時間點，恰恰發生在自己登進烈凰駕駛艙，即將進行神經連接的前一刻。
這會是巧合嗎？
當年蝶瀾星的大祭司也擅長迷惑精神，往往能使目標如同莊周夢蝶般度過虛假一生，周而覆始，永無止境。
但那些幻象都是從出生開始，以死亡結束，並不會突兀地在某個節點強行回到最初。
這讓於夏忍不住猜想，是不是有某些必不得已的原因，所以落星石才要將自己這第三輩子的人生經歷從中間掐斷？
比如……防止她與烈凰機甲真正接觸？
於夏清楚記得深陷這個空間之前，自己正坐在駕駛艙裏，唐言還在耳邊說著騷話，他們雙方之間也保持著精神上的契合連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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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倉庫禁地進行參觀，她與烈凰機甲之間的距離只隔著一扇窗戶，而過往經驗證明，那些傳聞高強度高抗性的玻璃防爆層並非無法突破。
接下來的發展果然和上一段循環是相同的，也與於夏記憶中的情景重疊起來。
落星石所制造的精神空間還原程度十分之高，就連去往機甲倉庫的校車上，坐在前後左右的同學都沒有變過。
到達目的地以後，於夏在第一批參觀隊伍裏，沿著戒備森嚴的廊道走了好幾分鐘，才終於進去了訪客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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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來得及看到終端接收的N個問號，她深吸一口氣，伴隨著落星石音律漸響，面前的玻璃開始劇烈震顫起來，並在某個瞬間如同蛛網般碎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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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於夏就像是乘風而起般，在無形力量的托舉下飄到空中，轉眼間去到烈凰機甲駕駛艙的外圍。
艙門沒有動靜，似乎驚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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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夏立刻飄身而入，就算她覺醒了異能力，也不代表可以硬扛這些槍林彈雨的洗禮。而一旦被擊中了要害，難說現實世界的身體會不會受到波及。
“你你你怎麽……”宅機有些結巴了，顯然有些沒反應過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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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夏的心弦高度緊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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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通過這種方式不能夠打斷循環，那麽她就要想辦法破解當前劍拔弩張的敵對狀況。
所幸在下一瞬間，視野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。不論是蓄勢待發的炮口，還是震耳欲聾的警報，以及那些閃爍不斷的刺眼紅光，全都消失不見了。
取而代之的，是一望無際的深藍空間。
無數亮銀色的絲線交錯纏繞，構成一副看似沒有規律、卻能從中感受到莊嚴肅穆的立體畫卷。
於夏難免有些楞怔。
直到耳邊響起某機甲智能含著幾分笑意的低沈嗓音。
“夏夏，你剛才好主動啊。”
“這麽主動，我都差點要招架不住了。”
於夏如遭雷擊，心想我就是進行機甲連接而已，你怎麽可以說得這麽暧昧？
“不過我也不是那種非得哭喊打鬧的人，只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，你可要好好對我負責才行……”
明明是回蕩在駕駛艙裏的立體音，於夏卻總覺得對方是在自己耳邊呢喃，甚至能感覺到呼出的溫熱氣息輕輕拂過肌膚。
這讓她莫名有些緊張，尤其是唐言含糊不清的措辭，幾乎是立刻讓她聯想到曾經做過的幾次荒唐夢，脫口而出道：“你你你在說什麽……”
“這不是很好懂嗎？”唐言的音調微微拉長，說這話時甚至有幾分繾綣意味——
然後突然一本正經道：“你把我開到了這樣鳥不拉屎的地方，可不得把負責把我帶回去麽？”
於夏：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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